其一、“富与贵,人之所欲也,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。”西门庆以自己的成功宣布了这一传统观念的破产。利与义,金钱与良心,西门庆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。西门庆经营生药、丝绸、绒线买卖,并开着解当铺,固然是经营有方,书中也写到了他在这方面决策的眼力,可这些并不是他能够成为大亨的主要原因;西门庆在经济方面的成功,原因在经济之外,即在于超经济的原因。——他长于原始积累。    

其二、他深得官商结合之三昧,他不光长于以权谋私,而且在运用上具有战略头脑。他懂经营学,更懂关系学,总是正确地把关系学摆在经营学之上。应酬往还,觥筹交错,不光是消费和满足,更是“感情投资”。没有他苦心经营辛苦编织起来的从朝廷到州县的关系网,他是无从在商海里纵横弄潮,如鱼得水的。比如,太师生辰和太尉临幸,他虽然花费成千上万,但那实际上就是他一生中最为得意的也是收益最大的一次投资。    

当然,贪赃卖法、巧取豪夺以积聚财富和资本,对于他来说更是驾轻就熟和常便饭。    

他贿买御史,早支盐引,以保证竞争优势;优惠签订承包合同,垄断古董贸易,都可获得超额利润。    

他向钞关行贿,偷漏国税,从国家手里分割向全民剥夺来的剩余劳动。在信用和流通方面,权力也是他经营运转的保障。即使是皇亲之类拖欠,他也能把其家人抓到提刑所,一枷三敲,不怕其不给钱。    

其三、西门庆又是流氓恶霸,他还长于运用黑社会的手段进行原始积累。谋财害命,使花子虚的巨额财产流入了他的金库;利用地痞流氓,捣毁蒋竹山的药店,固然也是为了争夺李瓶儿,但更显出了他那恶霸的“欺男霸女”风采。    

长期以来,人们多以中世纪的眼光来审视这位商人、官僚兼流氓的丑恶人物;不能否认,西门庆身上的确有许多属于未来的东西。